Heartsnoflowers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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诺贝尔治愈奖

赖冠霖x裴珍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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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是不久的清晨,向我温柔的狂奔。



<1>


“冠霖,那就拜托你了。” 


水晶灯剔透的垂饰被穿堂风吹动,影影绰绰的光落些在赖冠霖熨帖的深黑色西装上,青松一样姿态笔直挺拔的人扶了扶金丝眼镜的镜腿,回握住黄旼泫伸过来的手,不轻不重的捏了捏,点了点头,神色郑重: 

“那是当然,旼泫哥,放心,我会尽力。” 


黄旼泫揉了揉眉心,绷着的脸终于短暂放晴,裴珍映这个人,一直是他的心病。 


十五岁那年他被裴先生收养,再也不用和其他小朋友争抢修女大发慈悲发的甜汤,再也不用每天掐着点去修道院后边的公园玩耍生怕晚了就回不去,再也不用一遍遍追着院长问他什么时候能去新家。 


裴先生对他很好,给他良好的教育和周到的关心,对他的要求就只有裴珍映,裴珍映是裴先生唯一的孩子,比他小五岁,生的可爱漂亮,可惜的是,这样的孩子却有着不算轻的社交障碍,不爱和人说话,似乎总是在自己的“小广场”里转悠。 


其实来到裴家也算仰仗裴珍映,若不是裴先生领着裴珍映来修道院,小小的男孩谁也不看只是直直盯着自己,裴先生才决定收养自己,不然自己还终日在修道院向上帝祈祷呢。据裴先生说先前是想领养一个和珍映年纪相仿的孩子,不过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也有自己的主见,裴先生便遂了他的意愿。 


一晃就是十年过去,裴珍映的社交障碍也不见好,在家总是悄无声息,喜欢一个人待在房间里,他几乎不出门去,最多的时候是在看书,偶尔写写画画,或者去花房浇浇水、修剪修剪枝叶,黄旼泫有时会在边上观察他,裴珍映倒也没有不自在,安安静静的继续做自己的事。 


黄旼泫有些着急,虽然裴先生对自己并没有责怪或者埋怨他,大多时候甚至会感谢自己作为一个出色的兄长真是辛苦了,可裴珍映是他的责任,从他来到裴家的第一天起,他就是自己的责任,所以当赖冠霖回国的那一天,黄旼泫第一时间联系了他,甚至没有给他倒时差的时间。其他人黄旼泫并不放心,也不敢贸然尝试,还好这个节骨眼上赖冠霖回国了,不然黄旼泫想自己应该还会按兵不动一段时间。 


赖家和裴家世代交好,长辈三天两头约见畅谈,赖冠霖小的时候常有机会见到裴叔叔,偶尔裴叔叔会带上黄旼泫一起来家里,一来二去便和黄旼泫结下了深厚友谊,高中以后赖冠霖远赴欧罗巴进修心理学,也还是和黄旼泫保持着密切的联系。 


对于黄旼泫是裴家养子这件事,赖冠霖一直是知晓的,而对于裴珍映的存在,他只有模糊的印象,记忆中他只见过他一次,在裴家,他站在楼梯口,裴珍映正扶着栏杆看自己,眼神冷冷淡淡看不出其他情绪,赖冠霖正开口准备打招呼,小男孩却静悄悄的转身了,只留下飘起的衣角和冷冰冰的背影。



<2> 


再见到裴珍映,那人依旧站在二楼的栏杆那里,轻飘飘的看自己,他长大了不少,肩膀宽了些,个子也拔高了,脸巴掌大,鼻尖和唇都小巧,黑色的刘海有些长了遮住点清澈的眼睛,也许是常年缺乏锻炼的关系,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瘦弱,但不病态,穿着宽宽大大的卫衫,露出一截细嫩的手臂,灯光笼在他身上细碎的闪,像个小精灵。 


赖冠霖预想过他会有什么反应,比方说社交障碍患者都会有的常见的应激反应,但这些都没有发生,裴珍映只是睨了他一眼,安安静静的走下楼,从他身边走过去了,就好像赖冠霖和家里的某个物件一样,吸引不了他的任何关注。裴珍映错身走过的时候,赖冠霖甚至觉得耳边的风都带着凉,裴珍映这人,真像是凛冬的深海,冰冷又沉默。 


兴许是小时候常来的缘故,裴家仍是他熟悉的样子,赖冠霖也不拘束,放下东西坐在沙发上,翻了翻黄旼泫给他的资料,思考着怎么引导来的比较合适。 


半晌赖冠霖放下那叠资料,往书房走去,裴珍映果真在那里,没有坐在椅子上,边上的摇椅也空着,光着脚坐在地上,也没垫块毛毯,边上胡乱堆着几本书,赖冠霖瞥了一眼,什么类型的都有,晦涩难懂的,涂本,漫画,还有几本英文原文书。 


阳光透过纱帘隐约照些进来,斜斜洒在裴珍映的肩上,影子拉的很长,睫毛在光影里偶尔扑闪几下,看上去暖洋洋的,赖冠霖顿时觉得平和又静谧,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来,也拿过一本书看起来。大概是阳光过于舒适,又或者时差还没完全倒过来,赖冠霖看着密密麻麻的英文变成蚂蚁爬、小虫飞,有些昏昏沉沉,索性打着哈欠躺下,阖上眼睡着了。 


赖冠霖醒来的时候,裴珍映还坐在那里,看书的姿势也没有变化,见他坐起来表情也没有任何细微的触动或异样,自在又专注的用指腹摩挲着书页,看完便翻过一页去。 


这人身上似乎有一层透明屏障,凭空抽出来悬在半空中,阻挡住周遭的事物,这屏障既是阻隔又是保护,让他冻住自己的同时保持着不被沾染的纯净。 


赖冠霖突然觉得,比起社交障碍,裴珍映只是有他自己的小花园,不过比起分享他更愿意自己待在花园里。 


这时的阳光已经有些微弱,照的很低,赖冠霖站起身,拉开了纱帘,顺便点了盏灯,向外走出去。 


门关上的同时,坐在地上的人顿了顿翻页的手,赖冠霖没有注意到。



<3> 


推门进来的时候,裴先生和黄旼泫还没有走,三个人正在用午餐,赖冠霖也没打扰,安静的坐在一边,裴珍映正切着牛小排,放进嘴里一小块,优雅无声的咀嚼着,黄旼泫给裴珍映夹菜,问着是不是合胃口,温柔极,裴珍映点点头,赖冠霖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: 

“挺好的。” 


裴先生笑了笑,摆摆手让管家热一杯牛奶给裴珍映,嘱咐着在家不要总是光着脚乱跑,裴珍映还是点头,应声说: 

“知道了,父亲。” 


裴珍映的声音不算清亮,有些低沉,说话的时候像是黏连在一起,可以的话应该能舀起一满勺枫糖浆。 


黄旼泫转过头,注意到坐在客厅的人,唤着他的名字,赖冠霖走过去,坐在黄旼泫另一边。裴先生问着赖冠霖用过餐没有,赖冠霖说着已经吃过,眼睛却看着裴珍映。那人似乎是第一次把视线放在自己身上,不知道他记不记得他们小时候曾经见过一面,常年不出门的人眼睛却一点也不暗沉浑浊,黑黑亮亮的泛着水光,初生的小鹿一样,用懵懂眼神看他,唇色是健康的红,嘟起一点甜蜜弧度,赖冠霖被他直视着,心里重重一跳,片刻间竟被微妙电流电住了,酥酥麻麻的从头顶流到脚趾,传遍四肢百骸,动也不能动,心里软着陷一块下去,溢出些又甜又酸的东西。

没想到移开视线的会是自己,赖冠霖暗骂自己没出息,看着边上裴先生正擦着嘴然后站起来,黄旼泫已经把椅子推进去,赖冠霖说了声路上小心,目送两人坐上司机的车。 


转身的时候裴珍映不知道去了哪里,赖冠霖去书房看了看,没有人,又去他房间探了探头,还是没发现那人的影子,赖冠霖又往花房走,裴珍映正拿着水壶倒水,踱着步子浇花,赖冠霖倚在花房门框上看他,裴珍映绕着花房走了一圈,把每一盆花都照料的很好,空气里花香掺杂在一起却不刺鼻,轻轻缠绕在上空,胶着出清冽的香气,赖冠霖盯得入迷,没料到竟是裴珍映打破了安静的空气: 

“赖冠霖?” 

赖冠霖有些惊,面上却不露声色的点头应声。 


裴珍映眼睛放在一株鸢尾上: 

“你也喜欢花吗?” 


赖冠霖给了肯定的答案,裴珍映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支蔷薇,走上前几步插在赖冠霖西装前襟口袋里,深红色蔷薇,沉黑色西服,衬的赖冠霖微微露出的领口越发白皙,上好的羊脂也无法比肩,阳光照下来,神邸一般闪着微薄的绒光,裴珍映也没停留,转身走出了花房,留着站在门口的人心跳如雷,无法言语,呆在原地。



<4> 


赖冠霖有时会把教授布置的课题带到裴家做,天气有些凉了,书房里铺上了绒毯,两个人一人靠着沙发,一人靠着桌腿坐在地上,赖冠霖有时会有点分不清,到底是谁在陪着谁,自己明明是受黄旼泫之托来到这,但这样的午后,他对着笔电打着字,裴珍映在一边安静的看书,看得累了就把头枕在沙发上眯一会,阳光洒进来暖烘烘,裴珍映才更像是陪着他的人。 


合上电脑的时候,身边已经没了翻书的动静,裴珍映睡得有些深,怕他着凉,赖冠霖猫着步子把西装脱下盖在男孩身上,睡得安稳的人刘海附在薄薄的眼皮上,呼吸也很轻,嘴角有些翘起,不知道在做什么好梦。

感受到绵长的暖意,赖冠霖盯着他的睡颜,刮了刮男孩的鼻尖,笑的眼角也眯起来。 


你呀,到底是多美好的人,真想让你一直做个不被打扰的小王子。 


客厅边上落地窗前摆着一台天文望远镜,分辨率和灵敏度都是上乘,到夜里的时候裴珍映偶尔会迈着步子去观星,看看暗弱星云。 


赖冠霖站在他边上,饶有兴致的看他观星,突然间听到一声微弱的惊呼,裴珍映抬起头拍拍他的肩,示意他也看一看,夜里很晴朗,观察起来并不费力,人马座,正南方向,高度35度,有一个很小的亮点,是冥王星,虽然有些暗弱,但仍然可以捕捉到。 


赖冠霖抬起头,一脸遗憾的说: 

“我怎么什么都没看见。” 


裴珍映有些急,说起话来也黏黏糊糊断断续续: 

“你...你再看看,我明明看到的,35度方向。” 


赖冠霖恶作剧得逞,瞬间转变了脸色,认真的说: 

“我看见了,冥王星。” 


裴珍映瘪着嘴,有点憋屈又不像在生气,可怜兮兮的,赖冠霖觉得可爱,捏了一把他没有什么肉的小脸,刻意说着: 

“生气啦?” 


裴珍映一下子没了声音,好一会儿才开了口: 

“冠霖,之前我没体会过这样的感受,我没有生气,这种被捉弄的感觉甚至让我觉得新奇,即使没有那么好受,酸酸涩涩的。” 


赖冠霖一下子心被揪起来,轻轻抱住他,拍拍后背:

“对不起,珍映,我应该顾及你。” 


裴珍映也拍拍他的背: 

“我没有怪你,反而很感谢你,你来的每一天都让我觉得很神奇,心里怦怦跳,冒着气泡似的。” 


安静里心跳声混杂着,不知是谁的,但都清晰,赖冠霖摸了摸裴珍映软软的发:

“我很好奇,也许这并不是个好时机,我还是想问,珍映,你为什么——” 


“为什么社交障碍吗?”

应声的人倒是坦坦荡荡,组织了一下语言: 

“我觉得没什么不好,有些话,也没必要说,那些人,我不懂的,也不需要他们明白我,反正都这么多年了。”裴珍映的声音在空气里静静流淌着,流出一汪清泉。 


赖冠霖手收紧了一点: 

“也不是完全没有必要的,珍映,不然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。” 


2006年国际天文学联合会大会上,冥王星在第五号决议中通过被逐出八大行星行列的决定,从此被视为柯伊伯带的矮行星,孤单的绕着浑浊轨道转动。但裴珍映,我不能看你孤单的自转,终日只与自己生活,被放逐出茫茫人世间,我会拉出你,你要相信。 




<5> 


黄旼泫发现,最近裴珍映似乎有了轻微的不同,不很明显,但开始对周遭的事物有了反应,不再只专注于看的书和花房的花,偶尔会看着自己整理会议资料,佣人做菜的时候会去厨房转转,搞得做菜的妇人惊掉了勺子,用餐的时候会问问裴先生今天工作是否顺利,问问自己休息的好不好,黄旼泫觉得松了一口气,这样就很好了,对于裴珍映,他向来宽容的很,但赖冠霖这边他也没打算放掉,也许时间久了,一切会变得更好,幸运的话可能比更好还要好。 



“交往双方通过采用自我暴露的方式来增加相互间的接纳性和信任感......幸福感的要素是爱与被爱,安全感,精神和身体的舒适......” 


赖冠霖手里捧着一本塞利格曼的《积极心理学导论》,裴珍映凑个小脑袋过来,断断续续念着书上的内容,泉水声在耳边淙淙流氤氲些温热的吐息,赖冠霖突然觉得书上的字卷成了充满暗物质的黑洞、旋涡,把他吸进去,心跳过载的感觉又击中自己,然后听见裴珍映的声音: 

“冠霖,你学心理学?” 


赖冠霖半天终于找回理智: 

“对啊,不然旼泫哥也不会让我来你这。” 


裴珍映声音一时低下去: 

“怎么对待我都是引导过程吗?冠霖,我这样的人是不是自我暴露的彻彻底底,好懂的很?” 


赖冠霖转过身,把他的脑袋放在肩头,安抚着他缺失的安全感: 

“不要胡思乱想,你啊,我才是真的不懂,究竟你对我的依赖是信任感还是喜欢。” 


“我喜欢,喜欢的。”天真清澈的人一点也不懂捂着藏着,语气都激动起来,想什么都得让人知道才可以。 


赖冠霖心里像是被一双温暖的手妥帖的捂热了,亲了亲裴珍映的额头: 

“多谢你喜欢,我也喜欢你。” 


暖热的吻,带着温柔的呼吸,裴珍映眨了眨闭着的眼睛偷偷看赖冠霖,眼神甜软,赖冠霖真真抵不住,又轻轻亲男孩的眼睛。


“冠霖,冠霖,你真好。”小梅花鹿直白的表达着积极情感,赖冠霖心软成一滩糖水,点了点裴珍映的额头:

 “我突然有点不想和其他人分享你了,珍映,我要是自私一点的话你就只是我一个人的。” 


裴珍映表情懵懵懂懂的,似乎在思考着他话语里的意思,赖冠霖又喜欢又不忍心: 

“但我不能自私呢,珍映,你不会再孤独了,外边有很多好事情,我会陪着你一一体会的,好不好?” 


裴珍映点点头,没有任何犹豫。 


我相信你啊,想围着你转都来不及,你知不知道。 




<6> 


夏日祭适时到来了,这天天气很好,裴珍映被赖冠霖牵着,在辽阔的苍穹下微微眯着眼睛,多久了呢,站在这样的青空下,耳边是嘈杂的鸣笛声,鼻尖的散着尘土的明亮光线,身边是擦肩而过的甲乙丙丁,他有些打退堂鼓,额头汗水滴下来,想了想还是抓紧了赖冠霖的手,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。 


赖冠霖握紧了他的手,擦去了他额头的汗水,拢了拢男孩有些瘦弱的肩膀: 

“我在,别怕。” 


裴珍映看着他,眼神里只有缱绻爱意和绵长信任。 



走到海滩边的时候天色慢慢暗下来,沙滩上架起彩色的灯架,在他们踩上白沙的一瞬间点亮,多温柔的巧合,夜晚悄无声息的来了,岸边是星点荧光,沙滩上喧喧闹闹着很多人,手里拿着大大小小的水枪和并没有什么作用的透明小伞,音响放着活跃气氛的音乐,小孩子在一边的水滑梯上打闹,笑声此起彼伏,一阵接着一阵。 


裴珍映眯着眼睛笑,下一瞬间就被水枪喷湿了肩头,赖冠霖递给他一把明黄色的水枪:“试试?” 


裴珍映下意识想躲,看到是赖冠霖想了想还是伸手接过,抽了抽压力手柄,却直直往地上喷水,赖冠霖忍俊不禁,朝着边上对着他扫射的几个小男孩喷过去,裴珍映有样学样对着赖冠霖咻的来了一记,末了还吹吹水枪的枪口,淘气。


海滩上陆陆续续来了许多参加夏日祭的人,一时有些拥挤,人贴着人,裴珍映有些不适的伸手拨开靠在他身上的人,猝不及防被推了一下坐在地上,站起来的时候,赖冠霖已经不在他的视线里。


裴珍映一下子无措起来,扔掉了手里的手枪站在原地,好像再热闹的声响瞬间隐匿了,人山人海里也只剩下他一个,他心慌极了,到处寻找着赖冠霖的影子,水枪喷的水在上空盘旋,躲避不过,淋湿了他的发,让他一时有些看不清眼前的场景。 



巨大的慌乱和畏意中,一双手终于扶住他的肩膀,裴珍映使劲眨眼才看清眼前的人,用力抱住他,一遍遍呼喊他的名字,语气里的委屈都能掐出水来: 

“赖冠霖,赖冠霖,我好害怕。” 

“你不要不见,好不好?” 



赖冠霖心里塌陷的乱七八糟,碰他都不敢用力,生怕脆弱的人一时看不住就消失了,他摸了摸男孩有些潮湿的脸,用最温柔的力道吻上去: 

“你不要哭了,珍映。” 



裴珍映终于在他过于缱绻的吻里安静下来,脸上的泪痕还没干,却泛起一点可疑的红晕,赖冠霖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定下来,牵住他的手往回走。 



街灯照的人影子很长,依偎在一起,静谧的夏夜里,爱人们对话: 


“下次还来吗?” 


“你要陪着我,啊,不够,还要吻我才可以。”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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